作家有话说|尤凤伟：《风铃》,可算得中国故事？（创作谈）
尤凤伟，山东牟平人，“新时期”开始写作，已发表作品五百余万字，短篇小说《为国瑞兄弟善后》《雪》《隆冬》《风雪迷蒙》《空白》及中篇小说《山地》《生命通道》《生存》《小灯》《相望江湖》等颇受好评。出版长篇小说《中国一九五七》《泥鳅》《色》《衣钵》等，其中《中国一九五七》列2001年中国小说学会年度长篇小说排行榜榜首，评选为英国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中国最佳长篇小说。出版文集，自选集，小说集数十种。根据其中篇小说《生存》改编的电影《鬼子来了》获嘎纳电影节评委会大奖以及日本每日电影大奖。
《风铃》，可算得中国故事？（创作谈） 文/尤凤伟 现在时兴谈论中国作家要写中国故事，我百分百赞成：写中国的历史故事，写中国的现实故事。这本来就是中国文学的题中之义，毋容置疑。 问题在于，什么样的故事算得是中国故事？或者说什么样的中国故事是可以进入中国文学的故事？这恐怕就见解各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还有，认识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当下作家是否写出了能够真实地反映中国历史，反映中国现实的中国故事，这可能是每一个作家都必须认真审视的。 至于我自己，其实也在不断地审视，不断地反省：你写的中国故事又如何？有几分成色？能不能给广大读者一个无愧于心的交代？或者说能不能担得起中国作家这个称号？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自己一直在尽力而为；至于做得如何，那只能问读者了。读者才是最好的文学评论者。所以作家不敢轻易谈论自己的作品，特别打怵写什么“创作谈”。我也如此，每当非写不可的时候，真有点刀架脖子的感觉，比方这次《十月》命我写《风铃》的创作谈，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谈。 二十年前，我写了一篇叫《沉默的格》的短篇小说，写的是一个哑孩用画画的方式告诉人们他母亲伙同情人用绳子勒死自己父亲的事实。这个故事是虚构的，然而几年后在东北煤区竟真地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这让我惊诧，不由得想：现实生活是那么地丰富多彩，有发生任何故事的可能性，任作家怎么虚构，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二十几年过去，作家与现实的关系又是如何？应该说现实为作家提供了更加丰富更加奇崛甚至令人惊悚的写作素材。如果说以前作家虚构出一部作品，还会担心是否真实，那么现在不会了，任你怎么“胡编乱造”，都赶不上社会“进步”的脚步，且不说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的杀人劫财，只说各种骗术，一件件一桩桩皆会让你穷尽想象，还未必想象得出来。这时你不得不赶紧审视自己，是否有坠入各类陷阱的危险，可谓人人自危。 让人惊愕、匪夷所思的案件、事件层出不穷，官场博弈、财富掠夺、拐卖人口、杀人越货……桩桩惊心，件件动魄。 这一切，是不是中国故事？ 当然是。 可以说中国故事是一座富矿，足以让关注现实的作家尽情地开掘，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而，反观当下的文学作品，会发现对这座富矿的态度似乎是首鼠两端：一端是许多作家完全依赖媒体所报道的种种社会事件写作，照搬拿来，故事强劲，耸人听闻，却缺乏文学的浸润，干巴生硬；另一端是对严酷的社会现状视而不见，只蜷缩在自己的那方小天地，沉浸于自己狭窄的内心，满足于小纠葛小情调，嘴里还说之所以这般，完全是出于文学的考量，实际上则是耽心直面社会难免与“主流”不合，是一单不划算的生意。 于是，当代文学写作便出现了歧义，包括所谓的“中国故事”。 窃以为，要写中国故事首先应清楚其真正含义，生吞活剥不行，避重就轻也不行。那些只写无关痛痒的故事是苍白无趣的，与中国真正的现实相去甚远，而那些惊天动地奇异乖戾的故事又离文学太远。 说到底，小说是在现实的基础上虚构出来的，可能生发于某件社会事件的启示，也可能借助于现实生活中的某个人物原型及一些细枝末节，但依然是虚构作品。于虚构中展现出现实的真实风貌，透视出民众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当然还要写得好，方能写出一个思想与艺术皆优的中国故事。嘴里喊出的中国故事与从内心里生长出来的中国故事是截然不同的。不同就在于写作者是否真诚，是否有所担当 。 写到要搁笔时方意识到尚未提作品《风铃》一句，不是疏漏而是觉得不太好谈，因为作品始终行走在一条模棱两可的边界上，是耶非耶，让人难以揣摩把定。是啊，面对一个未遂绑匪，在擒拿还是“放生”这一问题上警方（常老板）与修脚工老杜之间发生了严重对峙，双方也各有各的“道理”，然而， 这不同的道理却映射出十分复杂南辕北辙的价值趋向。这趋向体现在公平正义的普世价值标杆上。 京剧《苏三起解》里有这么句台词：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其实，不仅天，人也知道。是的，知道。 在这里，借此机会诚挚感谢《十月》杂志，如此郑重热忱地将属于我的中国故事一篇一篇呈于读者面前接受检验，不胜欣慰。 《十月》微信号：shiyue1978 《十月》邮购电话：010-82028032，平邮免邮资，定价15元/册。 《十月》地址：北京北三环中路6号；邮编：100120。 投稿信箱：shiyuetougao@sina.com 值守：李浩（QQ：513322520；微信：shige_1984）